大理寺诡案录 第253章 番外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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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光十五年,夏夜。

天上一轮明月高悬,地上已然灯火零星。即便是繁华如北里,到了这个时辰,大部分人也已经吹了灯,歇下了。

当然,睡没睡着就是另一回事了。

“唔……郎君,你轻点儿……”

暧昧的语声从房中传来,回应她的,是又一顿埋头苦干。

听着女子的婉转娇吟,屋顶上一人评价道:“你别说,还真像唱歌似的。”

不愧是北里的女人,水平就是不一样。

另一人听了她的评语,没说话,抬手捏了捏那白皙柔润的脸颊,亲昵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。

白三秀抬眼看到那双幽邃的眼睛,忽然明白了什么,忙低声道:“也不是每个女人都是演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李琭挑眉,幽幽地问:“那你呢?”

“我当然不——”

白三秀随口一答,说到一半才回神,蓦地一个急刹差点咬着舌头。她不敢看身边男人,背过身去,偷偷给自己燥热的脸扇风。

所幸屋子里的动静没有持续太久,就归于一片平静。

算到今日,二人已经在华月楼的屋顶蹲守四日了。刚来的时候,李琭还半认真半开玩笑地捂她耳朵,现在两个人都已经听麻了,要不是屋顶不方便,甚至想弄副牌来打。

李琭升任大理正后,虽然未详司还是由他管辖,但公务缠身,他已经很少亲自蹲点。这一回是受了十娘的请托,才陪着白三秀来调查华月楼的古怪。

据十娘说,最近在华月楼留宿的客人,几次三番出现睡梦中头皮一痛的情况。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压到了,后来有人起床后发现头发掉了大把,才觉出不对。

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害,但是来华月楼吃酒听曲的人,哪个没点身份?仪容仪表也是非常重要的。再这样下去,就算华月楼的姑娘再是美貌多情,也没人愿意冒着秃头的风险上门。

于是十娘想到了白三秀。

十娘虽然嘴巴毒,当年也没亏待白三秀,工钱给得还相当多,李琭也就没推辞。

此时二人坐在屋顶,百无聊赖,白三秀道:“真的又是‘闹鬼’吗?可你的锦囊也没反应。其实掉发挺正常的吧?毕竟秃头是男人的一生之敌。”

李琭早就发现,成亲几年,平时对外白三秀还会装一装,私下里是越来越随性了。其实她只是熟知了人世间的规矩,但骨子里,还是当初那个天真坦率的灵芝。

他没有说礼部侍郎之子一夜脱成斑秃的事,只叹了口气道:“调查清楚也好。我也是男人,想想就焦虑。”

“你焦虑什么?”白三秀一怔,看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低沉,忙安慰道,“你头发好着呢!我每天早上帮你梳头,都没怎么掉。

“要是以后真的少了,那就拿我的给你做假发……你又逗我!”

看到李琭嘴角都快压不住了,白三秀蓦地反应过来,刚恼羞地想去掐他,便转为惊讶。

锦囊散出了一层金光!

“哎呀!”

随即,一声痛呼传来。但并不是先前这间屋子,而是右侧另一间。

李琭笑意收敛,当即揽着白三秀一跃而下,一脚踹开房门。

屋中男子正捧着一把头发发懵,见此阵仗彻底呆住了,还是李琭眼疾手快,抬手朝空中射出一箭。

砰!

一声闷响,细箭命中,那物从空中落在地上,不动了。李琭上前拾起一看,竟是一把木梳。

白三秀捡回了箭矢。

这是李琭受她启发,特制的桃木符咒版袖箭,用来射作祟之物方便又精准,运气好还能回收,可谓物美价廉。

“怎么样?!”

李琭向听到动静赶来的十娘点点头,带着白三秀先出去了。稍后,安抚好客人的十娘来到二人休息的房间,施了一礼道:“辛苦李大人,二位费心了。我刚才看李大人抓到妖物了?”

李琭取出木梳递过去,“你可识得?”

十娘接过来一看,几乎脱口而出:“是檀娘的。”

她也是个爽利人,不待李琭询问,主动解释道:“檀娘是之前住在东院的姑娘,她和鸿胪少卿的公子相好,那高公子就送了她这把梳子。”

这是一把紫檀银丝嵌螺钿的木梳,木料上乘,做工十分精细,能看出送礼之人确实用了几分心思。

白三秀问:“之前?那现在呢,被高公子接走了?”

十娘瞥她一眼,忍住了话。毕竟白三秀现在是大理正夫人,她十娘得罪不起。于是只道:“两个月前,上吊身亡。”

……

万年县廨。

“见过李大人!”

一听说大理正亲自到访,县尉周望赶忙出来迎接。

李琭让他不必多礼,开门见山问起檀娘的案子。

周望有些讶异,还是赶紧翻出卷宗呈交李琭。

“徐氏檀娘,三月十八被发现于华月楼居处上吊身亡。虽然现场有些混乱,但因为最后找到了遗书,还是以自尽结案。”

李琭很敏锐地抓住重点:“现场怎么了?”

周望不敢含糊,尽量没有遗漏地说明:“华月楼是十九日清晨发现檀娘出事的。下官带人赶到时,人已经被放下来了,其他东西都没动。”

“檀娘房中,桌椅稍微有些乱,但是没倒。桌上很凌乱,酒水似乎被扫到地上,全洒了。她上吊的位置就在桌旁,下官特意问了华月楼的人,他们再三保证只是将人放下,进屋的时候就是那样。”

“她和人起过争执?”

“这……不能确定。下官也问了华月楼的客人和丫鬟仆从,都没人听到房中有动静。因为檀娘屋里铺了厚地毯,就是东西掉在地上,外面也很难听见。”

“遗书在哪找到的?”

“是……是鸿胪寺高大人的公子派人送来的。”

周望冷汗都要下来了,紧张地解释:“高公子说那是檀娘前日送给他的一封信,信上并未写明死志,只是些埋怨他薄情的话,所以高公子当时也就没当回事。下官将信笺和檀娘平时的笔墨做了对比,字迹是一样的。”

白三秀这才明白,当时十娘的欲言又止是因为什么。

周望说得含糊,但这案子结得那么快,明显有高家的因素在其中。

李琭没说话,但他沉肃的脸色显然表明,他对这案子的调查是不满意的。

周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,直到李琭看完全部卷宗,说:“你派人去华月楼复原一下现场。”

“是!”他如蒙大赦,赶紧溜了。

周望虽然查案没有魄力,办事效率还不错,下午就将现场复原,派人请李琭过去。

正如周望所说,屋内情况看起来像是起过争执,但程度不算激烈,除了茶壶酒杯掉落,其他就没什么了。

连一般上吊用来蹬脚的凳子都没倒。

李琭扫视一圈,问:“檀娘多高?”

周望道:“五尺多些,就是比旁边这丫头稍高一点。”

李琭闻言,抬头望了望房梁,又看了眼凳子,眸色更沉。

“第一发现人是谁?”

刚才被用来比身高的丫鬟怯怯回答:“回大人,是奴婢。奴婢见小姐迟迟不起,就推门想看看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,就发现……然后就喊了人来。”

“你进来时,凳子就放得好好的,没有歪倒?”

“是的。”

“你仔细回想!”

“是……是真的!”丫鬟慌张地说,“奴婢绝对没有动过屋里的东西!”

李琭这才放缓语气,又问:“既然凳子没倒,那檀娘是什么状态?虚踩着凳子?”

“不、我……奴婢想起来了!小姐就悬在凳子上方,大概、大概隔着这么一段。”

丫鬟伸手一比划,檀娘的脚尖离凳面大约还有一拳的距离。

周望当即面色大变,惊得没了血色。

白三秀见现场气氛凝滞,有心缓和一下,指着桌边地下问:“当时房间里铺的就是这块地毯?”

丫鬟愣了一下,才小声回她:“是的。”

“那酒水撒了以后,这一块都是湿的?”

“嗯……凳子上也有点……”

“地毯清洗过吗?”

“没、没有!”

丫鬟是新人,不知道情况,但周望可是没少听说大理正夫妻二人如何感情甚笃。

于是他赶忙殷勤地上前来指明范围,“夫人请看,大概有这么大一块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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